三原夕凪

战国杂物堆放间。大概一年半载偶尔会更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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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书籍感想】毛利家・小早川隆景相关〈三〉

这篇是为了配合游记的竹原长生寺部分而在施工中途发出来的一篇,等哪天凑够数了再重新发啦!


『戦国期の権力と婚姻』西尾和美/2005 ② ★★★★★ 16.05.08

一本让我前半看得超级苏、后半变得很惆怅的书。跟之前的金谷俊则『毛利隆元』一样看完后几天都心情好低落。

整理笔记整得心折了,内容概括直接丢上日亚的简介:

本书是对十六世纪后半,自天文末年至天正十五年战国织丰期的安芸毛利氏、小早川氏与伊予河野氏及濑户内海贼众来岛村上氏之间的婚姻关系、母子关系、姻戚关系,通过各种史料进行仔细考察,对当地权力论的展开进行论述的论文集。

是出版前8年间作者发表的论文大幅加笔修正后的合集。看到相对时间一年后的修正后论文跟一年前的原论文比起来观点变化得挺多的,本书距出版也已经过了11年了,这位作者的风格和芸予关系的题材意外地是我的菜,好在意这些研究现在都有什么新进展。

书里的其中一位主要考察对象宍戸隆家嫡女,根据作者的推理她是隆景的养女。这是我第一位知道的隆景养女……他还有另一个养女是「小田刑部信房女」后来嫁给了村上武吉的儿子元吉。

这位宍戸隆家嫡女是经常出现在毛利家兄弟喧嘩文书(?)里的元就嫡女五龙和宍戸隆家之间的长女,年龄大概比隆景小十岁以内。十几岁时以隆景养女身份在毛利家的对伊予政策之下嫁给了来岛通康,通康死后的永禄十一年带着通康的儿子、即后来的河野通直,改嫁给当时的伊予河野家当主通宣,住在道后汤筑城内被称为「湯付局」(自称「ゆづき」但当时文书里的仮名都是不带浊点的所以实际写作「ゆつき」)。

同年通直被毛利家与河野家新兴家臣团合力拥立为河野家当主。因为通直年纪尚小,大部分时候ゆつき都作为他的监护人代替他掌控实权处理河野家事务,直到后年河野家灭亡前仍然处在权力中心应对着多灾多难的河野家末期诸事。

而毛利方位于芸予关系核心位置的人物正是隆景,从ゆつき嫁出时开始就作为支撑与后盾与她长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一同经历芸予的动荡时代。

隆景拜领伊予后,河野家在隆景的庇护下在伊予势力依旧温存,ゆつき比前任当主通直发挥出更大的权力和影响力,在隆景九州出阵期间积极协助了他的伊予统治。天正十五年隆景移封九州时,派来使者迎接她们母子到九州,她却与使者擦身而过,跟通直一起渡海到了竹原,并在那里遭遇了通直的死。

真是个苏苏的故事,虽然最后是个突如其来的杯具。

通直本来可以离开领主交替期动乱重重的伊予去往隆景所在的九州,却在直前被辉元以暂时避难为由叫到竹原,且恰好碰上了当时处于九州出兵归途正经过三原附近的秀吉。

一直以来民间对通直之死的说法都是病死,然而从结论上说他的死有很大可能是由秀吉的主导和辉元的参与一并导致的,真相可能是通直在秀吉施加的压力下自尽而死。伴随隆景的九州移封,通过对伊予旧主的完全处分铲除对伊予拥有影响的所有外力,秀吉才能得以真正实现丰臣对伊予的完全统治,通直的死便是处分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通直死后隆景仍然想把ゆつき接到九州自己的庇护所能及的地方,但ゆつき既没去九州也没回自己的生家宍戸家,终生留在了唯一能够信任和依靠的亲人隆景的领地、同时也是通直死去之地的竹原,为通直祈祷冥福。文禄三年ゆつき去世后为她与通直进行供养的长生寺一直受到着隆景的保护。长生寺是同情通直遭遇的隆景为了祈祷他的冥福而在竹原创建的寺院。

以上是作者在书中描述出的这位战国女性的生涯经历。(看下来的我的心情变化就好像重新通了一遍战无ch2的北条线。)

后世编纂物『伊阳河野家谱』在关于通直之死的记述中存在了多处矛盾,其中涉及通直离开伊予到死亡之间所经的路程、死亡日期、死因及死亡当时的现场。作者推测这些矛盾很有可能是隆景的意思所操纵的结果。在天下依然畏忌着秀吉的年代,隆景不得不在家谱里改写事实避过秀吉的眼光,同时留下蛛丝马迹向后人无声传达过去的真相。

作者对隆景这份藏在深层的心思表示了「きわめて興味深い(非常有意思)」,用附注特地提到了渡边・川上著『小早川隆景』里关于隆景在天正十六年跟随辉元上洛时,单独到大德寺拜访禅僧玉仲宗琇并结下法缘的叙述。

渡边川上隆景传对此时的隆景描述道「かねて死生の一大事に疑着していた」,玉仲宗琇的记述原文为「蚤疑着此之事、入乎洛則扣愚室、日劫稍久、而如桶底脱」。隆景当时心事重重地拜访宗琇,经过连日的朝参暮请后忽然大彻大悟,平日的凝滞涣然冰释。天正十六年正是通直死去的翌年。假如此时隆景的行动跟通直的死有关,那么说明这个事件对于隆景也曾是一个难以释怀的心结,直至参禅过后才豁然消解。

以下是跟上文主题无关的一些废话。

通直的妻子吉见广濑之女「矢野」是辉元的侄女。在通直竹原渡海时,辉元为了把侄女从通直身边调开不让她卷入通直即将面临的灾难里,让矢野跟通直离了婚并回到安芸。虽然参与谋划了通直死亡事件的辉元被我严重拉黑了,但他叫回矢野这个举动令我想起直前也在联系ゆつき和通直逃离厄地到九州去的隆景。忍不住想感叹毛利家上下对待女性都真是好温柔啊……

才意识到一个事情,毛利早就跟伊予有一腿那么元亲的四国统一水分还挺大呢?对于四国我只有无双水平的知识也没怎么关注过,曾听说秀吉四国征伐前的阿波、赞岐实际还未完全被元亲平定,而伊予方面翻了翻书元亲还真有特地吩咐过自己的手下“千万不要动伊予的河野领”。

(……突然间我却记起来无双好像专门就有一场元亲主导的伊予侵攻战……毛利方这可不是一般的援军,元亲你简直是在抢毛利的地盘,这下历战勇士我也帮不了你了。无双毛利家这边难道不也很有必要加一场伊予保卫战之类的吗?)

我是为了看隆景养女而看这本的,不过它恰好跟我看的上一本山内让著『瀬戸内の海賊』一样主题同样是关于濑户内的历史,文章里也提到了很多山内让的观点,上一本讲的是能岛村上这一本轮到来岛村上,而且刚好看完山内大大说身为历史研究者对刻画历史人物的人间像很不擅长,马上就碰到这本作者恰好是位喜欢探究人物思想和深层心理的研究者。作者西尾和美的专攻方向是中世史尤其女性史方面,序言里迎头就谈起女性史,跟之前的战国历史书画风完全不同,瞬间感觉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作者文章我很喜欢的特点之一就是她在解析历史经过的同时也会注目于作为独立个体的“人”和他们各自的生涯,在看历史真相一步步被推敲和论证的过程里能够读得到作者对当事人物倾注的特别的感情,但分析部分的严谨性和客观性又不会因此被削弱。本书每章结语里作者都会写上一些对历史和历史研究的看法,其中有些直戳我心肝的段落抽出来贴一下,因原文很绕我语文水平甚差翻译得烂请谅解。

「可信的历史虽不可避免只是过去的再构筑物,但在过去的时间存在过的所有现实与人们的体验,能够平等地在现代作为信史被再构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无缘于这种可能性的历史只能在有幸被再构筑的历史的下层里,默默无闻地沉淀着。与学问和实证相距甚远的不确定的、又或是连不确定都无从得知的“过去”的存在与不被意识的完全的“忘却”,这些看似理所当然地存在的现象,实质却是权力所构筑的结果。」

「在后世研究者没法轻易解明的细碎的历史之中,包含了无数人们各自不可替代的生涯,当然也存在着值得被讲述的详情。但比起真实经过的历史,被述说的历史往往只有其中一部分,两者的对等从社会力学角度来说是无法实现的。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社会权力总被不平等地分配,尽管活在现实的人们的生涯是多种多样的,但对于历史的记忆与叙述、忘却与沉默的社会分配却并非是平等的。」

「既然不论哪个时代的历史都不可能脱离人们各自固有的生涯,对于真实经过的历史的回顾和讲述,在不同史料之间或者是史料自身内部所存在的矛盾或看似不正确的说法,不单只是它们作为后世编纂物这个属性带来的结果,更是由于过去的历史现实在人们的实际生涯里是多样且多元的。」

「既然丰臣政权的惣無事与平和是以国家与社会不均等的权力分配为前提得到实现的,那么就不可能所有人在该时期里都曾活在具有同样意义的现实里。比起丰臣政权对时代所成就的意义,大多数人们远远经历了更多样的同时代体验。正因如此,后世对过去的回顾不甚统一,是有其理由的。」

「后世编纂物里暧昧的叙述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作为多样的现实被经历和记忆的一个时代的细节」

「并不是所有人都活在被一次史料所证实的历史里」(超意译)

> 笔记 <

(未完待续)拖太久了,没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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